2007年5月15日至23日，我随卫生部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组织的代表团赴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参加“国际微量元素会议”。顺便到埃及进行了为期三天的考察活动。所见所遇，印象深刻，所思所想，非一时能有结论，但一定有收获。
一、会议主题及调味品的国际化联想
会议在伊斯坦布尔一家五星级饭店召开，与会国家和地区150多个，参加人数800余人，会议主题是研究微量元素对人类饮食的作用及在食品工业中的应用。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如何改善人类的健康生存和发展。研究对象就是两种人：穷人和富人。即现今世界上，穷人营养不良，主要是解决营养不足的问题；而富人营养过剩，如何使人体营养平衡。因此，参会的国家包括了发达国家、中等发达国家、欠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每个国家和与会专家都有自己切身关注的问题。中国代表团成员，中国工程院院士陈君石先生，中国营养学会副理事长杨晓光先生先后在大会上发表了专题演讲。演讲的主题是如何在中国推广铁强化酱油，以改善我国部分人口缺铁性营养不良的问题。虽然各个国家有不同的专题发言，但中国代表的发言显然是引起了与会代表的浓厚兴趣。这是我在会议期间和会议间隙中了解到的。
由于参会人数多，国家杂，主题广，加上语言障碍带来的交流困难，会议的许多情况很难了解，就只有通过其他渠道去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更多的背景资料。由于所住饭店较贵，我们是只在饭店开会，吃饭和其他活动就由自己选择了。在所住的饭店，我碰见一位美国农业部的代表，是华裔人士，她了解到我在中国调味品协会工作，非常高兴。而且对这次会议关于酱油补铁的发言颇感兴趣，并一再说中国的酱油将在世界上有越来越大的影响。这当然使我颇感欣慰。因为我就是专门做这方面工作的。而且，我在这样的国际会议期间深深感到：我只有谈及“酱油”，外国人才感到两眼放光，有了交流的欲望。至于说其他的营养问题，好像大家都一样关心，没有更大的兴趣。因此我特别与这位美国农业部的代表作了一些深入的交谈，但人家时间很紧，第二天凌晨飞美国的机票已订好。我赶忙送他一本最近一期的《中国调味品产业》，算是告别。
出于职业的习惯和敏感。我总是想对市场上的调味料和饮食情况多了解一些。但结果很使我失望。我认为土耳其和埃及的调味品总的来讲就两个字:单一，且以香辛料为主。到伊斯坦布尔一个调味品市场去参观，其实就是一个小商品市场，其专业特色根本谈不上。我拍了一张照片：花花绿绿，赤橙黄绿青兰紫，还算好看，其实就是各种香辛料磨成的粉。经过加工的成品很少见到。至于东方调味品就非常少了，市场上几乎没有。由此可见其餐饮业的简单与单调。当然，这与当地人的生活习惯有关。土耳其人习惯吃烤肉一类，埃及人喜欢吃“烤鱼”一类，至于味美可口的中国餐，对于当地人来说可能或许有些不习惯，或许根本吃不起。这与我们和土耳其及埃及等非洲国家的交流不多有关。这种情况与欧美和澳洲的差别就更大一些。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这里的中国餐馆很少，而且有好几次用餐是在韩国馆用中国餐，蔬菜只有茄子、洋葱和西红柿三样，真是不伦不类，勉强应付而已。还好，我终于在一家东方小饭店的餐桌上见到了“李锦记酱油”，是小包装的。开饭店的是一位年轻的温州人。值此机会，我希望该饭店能为我们做一个中国的豆腐菜，他表示为难。通过了解才知道，这里的人大都不知道豆腐为何物。我又送他们一本《中国豆制品产业》，希望中国的豆腐有一天能在这里生产，让世界上的人们共享东方豆腐美食。
如果要把土耳其和埃及比较，其生活水平相差还是比较大。土耳其的月人均收入是800美元左右，而埃及的月人均收入只相当于500-800元人民币。土耳其的人均收入虽比我们高许多，但还属于欠发达国家。埃及的人均收入比我们低许多，与我们同属于发展中国家。但埃及的生活水平还是低于我们很多。在埃及，我们吃过两次当地的美食，一次在亚历山大吃烤鱼，每人两条；一次是在开罗吃烤鸡。烤鱼和烤鸡很好吃，主食也非常有特色，是一种发面的烤饼，我一顿吃了六个，令大家瞠目。唯独没有蔬菜，水果只有香蕉，别的水果很少见到。至于调味品，只有一些未加工过的香辛料，就更谈不上丰富多彩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土耳其卫生部请客，500人聚餐，盛况空前，是在土耳其一个依山傍水的山洞改成的餐厅举办自助餐夜宴，有非常有名的土耳其民族舞蹈伴宴，算是对各国嘉宾的款待。但其饮食的味道和做法使我很不习惯，因此，只喝了几杯饮料，吃了几个面包。由此，我感到我们传统的东方调味品要开拓这里的市场实属不易。
如果说这次考察，对中国调味品的国际化有什么帮助。我认为主要收获有二：一是当地的餐饮消费习惯很难改变，作为调味品供应商如果不能深刻认识到这一点，开拓市场无从谈起。二是土耳其虽然是欧亚文明的交汇处，但毕竟以穆斯林人为主；埃及是非洲大陆的旅游胜地，是非洲较为富足和开放的国家，但也是阿拉伯人的天下，国际交往空间有限，因此，东方饮食和东方调味品发展的空间不大。就是香辛料为主的调味品消费，也是以产品的原形态为主。加工后的香辛料和复合调味料还远远没有打开市场。尤其是埃及的饮食消费水平还远远低于我国。至于较好的中国餐，他们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起，消费水平的提高迫在眉睫。比如说：中国的铁酱油送给埃及人，他们肯定需要。这是我们有作为的企业家需要履行的国际义务。
二、特殊的国度和特色城市
伊斯坦布尔是东西方文明的交汇地，欧亚大陆桥连接两大洲容易使人产生许多美好的联想，同时，也使土耳其这个地中海沿岸的国家成为一个特殊的的国度。这次开会以前，我对土耳其的印象好像只是在“两伊战争”期间有所耳闻，记得当时的土耳其为美国飞机攻击伊拉克要飞越土耳其领空有过“争议”。从那时起，我一直认为，土耳其是一个很穷很落后的国家。说实话，这也是我这次很乐意去土耳其考察的缘故。但通过这次考察完全改变了我对土耳其的印象。虽然北京到伊斯坦布尔要坐9个小时的飞机，但一下飞机我完全忘却了旅途的劳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进入了我曾多次去过的欧洲发达国家。在大巴开往饭店的路上，我在浏览和观察中体会到伊斯坦布尔这个港口城市用“风景如画，美不胜收”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遍布城市各个角落的大小清真寺更是令人叫绝，据说全国就有4000多个，此乃人类文明的一大奇迹。这种状况和我们祖国的城市建设在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只见高楼，不见城市”的尴尬现象形成鲜明对比。另外，伊斯坦布尔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当地人的文明好客和安全礼让令人放心。
埃及属于非洲，与中国等国家并称为四大文明古国。因此，埃及人对中国人特别友好。所到之处，从大人到小孩大多向你频频招手，点头微笑。尤其是买东西时，一听是中国人，马上竖起大拇指，喜形于色溢于言表。此时，我们也能从中感受到作为中国人的一点骄傲之情。
埃及也是全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最著名的就是具有世界七大奇迹的吉萨金字塔和神秘的狮身人面像以及撒哈拉沙漠奇特的沙丘地带风光。因为它既临海，又和世界最大的沙漠连接，而且又有许多古代文明的传说和故事。其中古罗马剧院和萨拉丁城堡遗址都是古埃及文明的见证。著名的埃及博物馆是世界上古埃及文物最集中的地方，其中近5000年前的金棺和法老木乃伊金面具都是古埃及文物中的极品，尤为珍贵。由于我对这些文物兴趣不大，所以只是走马观花，匆匆了解一下而已。
我和大家徜徉在古文明和现代文明交汇的国家和城市，甚是兴奋。但令我颇感兴趣的是埃及的开发区：法国的家乐福在此落户建立了一些游乐休闲和娱乐设施，许多欧洲发达国家在此建立了水果蔬菜生产基地，产品向发达国家出口。据说这里是埃及比较现代的地方，年轻的男女们可以自由的谈情说爱，不受穆斯林有关习俗的约束。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发达国家的包括日本、南韩的合资企业，这里的汽车也比开罗那里的汽车要显得新一些。其中，包括中国的奇瑞汽车和巨型广告牌，给我印象深刻。
关于埃及的首都开罗和亚历山大市，不能不提的是：这里的各种小汽车一律呈现出一种破破烂烂的样子，就像我们中国的六七十年代。要找一辆好车倒还真不容易。还有就是开罗的市容，作为埃及的首都，实在大煞风景。许多楼房只盖到两层到三层，或刚盖到一半就不往上盖了，钢筋朝天竖立，黄砖对外裸露，阳台上衣服、床单到处乱挂，一副破败景象。此乃世界“烂尾楼”奇观！与一国首都的形象极不相称，可想而知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了。据导游说是当地老百姓为了逃税，盖好了要缴税，盖不成不缴税，所以房子永远盖不成。也有一说，是为了多生孩子，生一个孩子加盖一层，以示敬祝。不知哪一种说法更为准确，更为接近实际，我就无从考证了。我倒有一个想法：埃及政府难道就不了解这种情况吗？如果是第一种说法，减税不就行了吗？反正为了改善市容，建设和谐社会少收点税不也可以吗。如果是第二种说法，那还真有点不好办。因为习惯势力的改变相当难。从这一件事可以看出，他们的政府管理远比不上我们国家。难怪听他们说：埃及人都不愿意当公务员，姑娘找对象一般也不愿找公务员，因为她们认为公务员没本事，挣钱少。怪不得在埃及碰到很多警察见到我们就拿一盒清凉油在手里乱晃，是向我们要清凉油。另外埃及到处都要小费。跟警察照张像，给一美元皆大欢喜。在金字塔等旅游地到处都有人在喊叫“one dollar”，实乃一大风景。
三、一点趣闻轶事
土耳其和埃及都属于穆斯林世界，以信奉伊斯兰教为主。在伊斯坦布尔、开罗和亚历山大市旅游，经常会被一阵阵悠扬高亢的祷告声所吸引。据两国导游介绍，信奉伊斯兰教的人每天要向真主做五次礼拜，风雨无阻，上班也是如此。但据了解，这种情况目前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是年轻人，是不会那么循规蹈矩的。按照穆斯林的习惯，不准抽烟、喝酒，但抽烟喝酒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土耳其女子抽烟的人居多。看来穆斯林世界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也说明全球一体化的浪潮会从各个方面改变人们的思想、行为和文化追求，此乃世界潮流不可挡。实际上，从人性和人生追求的目标及手段上分析，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人都会有一些共同的价值观和人性的弱点反映在人们的一日三餐和个体行为上。
有一次我和几个人去伊斯坦布尔海边观看风景，巧遇一当地擦鞋匠。当我们问路时，他要给我们擦鞋，当我们表示不需要时，他非常热情要带我们去目的地。我们大家都感到土耳其人真热心。当拐过几个弯来到一僻静处。他突然放下行头，要为我们擦鞋。同行的几个人见状继续往前走了，我终于不好意思，让他在我的一只脚上擦了两下，并给了他一美元。他开始讨价还价，指着我的另一只脚还要一美元。我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明白他的意思，又掏出一美元。他看到了我装钱的地方，用手直接指着我的裤子口袋，示意我把兜里的钱掏出来。这下我才感到上当了，赶忙一边给他扔下一美元，一边拔腿走人，逃之夭夭。这时，我脑海里顿时浮现起有人抢钱的一幕。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俗语同样适用于土耳其。此时，我对这位热心的土耳其擦鞋匠的好感也消失殆尽。
在土耳其和埃及旅游，洗土耳其浴和观看跳肚皮舞是必备节目，但切身体验后，确实感到只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这样开放的旅游城市，仅就沐浴环境和设施而言绝对是差强人意。至于在埃及博斯普鲁士海峡游船上的“肚皮舞”表演，其表演功力还可以，也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但在我们观看间隙舞女要与游客合影之事，我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好在埃及的夜晚非常美丽，霓虹灯与黑暗遮盖了一切。我避开热闹的舞场，独自坐到游船三层的甲板上，人很少，风和煦，给人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这次旅行给我印象深刻的是购物中发生的一次不愉快事件。埃及的小商品市场特别拥挤，商贩和摊位一个挨一个，一走进去就给人一种不快的感觉。每个摊主都显得热情有余，非拉你买东西不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团的一个人不小心碰了一商贩的石头纪念品，个别东西被损坏。碰上这种事一般说不清楚，人生地不熟，只好自认倒霉，赔了人家一些钱了事。因为晚上就要坐飞机离开开罗。当大家回到车上，导游了解到事情真相后，她坚决不肯，表示要与商贩交涉，讨回公道，以在我们这些“外国人”心目中维护埃及良好的国际形象。因此，经过她与市场管理人员的交涉，终于要回一部分钱，并对此事表示非常气愤。当然，对于此事，很难说清楚谁是谁非。但通过处理事件的反复，我深深感到两点，一是埃及导游的敬业精神令人起敬，二是埃及市场管理人员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使人感动。因为像这样的事，将心比心，在国内许多地方是不会有人管的，尤其市场中的政府管理人员。
还应该值得一提的是中国人的购买力和消费观点对国际市场的影响。埃及的一种草纸画比较有名，我们在该草纸画的生产地买了一部分，可能没有满足一部分人的需要。在亚历山大市一次中饭后，忽然有人发现当地一家小店有卖草纸画的，比生产地便宜很多，于是招呼大家一起购买，结果是全部买走。还有一次在开罗一位来自中国的宁夏人办的一家饭馆吃饭，饭馆很小，隔壁有一家小卖部卖埃及纪念币及邮票，一美元一套，也被我们团的人统统拿下。甚至还有人说，一美元不算什么，本来不需要，买了是为了照顾他们。可见，我们已故的毛泽东主席曾经倡导的这种国际主义精神只有在中国改革开放后才有了发扬的机会。因为一美元今天对我们中国人来说不算什么，而对于埃及同胞来说可能还是算点什么的。
2007年5月22日
